转自头条号：天下奇闻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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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5日早晨6点，牡丹江市郊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常青同志的家。他刚起床，看看表，为能够睡上个整夜的囫囵觉，感到很满意。好像就是针对他这个念头来的，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桦林派出所急报：早5点多，铁路煤场更夫在煤场附近的田地里发现一具男尸。他急忙洗把脸，走下楼，车已经在家门口等侯了。

郊区分局出动了3台车，包括刑警队长等共15人，到达现场。在常副局长指挥下，开始勘察。

死尸位置在桦林火车站南面，煤场围墙东南角外，距围墙约30余米处的田地里。死者半侧卧，全身是血，胸部被刺30余刀一只鞋甩在两米之外，腰间有半截扯断的腰包带，身上各处钱物皆无，看情况死者的衣兜被凶手全部翻过，所有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连个纸片都没留下，通过对现场及周围的痕迹勘察，初步推测发案时的情况可能是这样：凶手与死者共同下了火车，走到煤场，沿东围墙外的小毛道行进，到墙角沿墙向西拐，又走了近40米，两人停下，因纠纷而动手搏斗起来，现场留有杂乱足迹一片，墙根下有血滴，墙上有擦拭过的血迹，地面上还遗留有一个红色打火机，两张山东篷莱阁旅游门票。此处初步判定为第一现场。被害人挣脱后，沿原路回跑几步，被凶手抓住，二人停留，地下留有血迹，约有5毫升血。被害人再次挣脱，沿原路继续回跑到拐角处，再次被抓住、停留，又遗留下血迹。然后被害人又向南面的田地里跑，约30米，再次被凶手抓住，按倒、压住用刀刺，留下大量血迹。这30米共发现四趟足迹，排除沿垄沟行走的两趟为过路人足迹外，另两趟杂乱脚印为死者奔逃、凶手紧追留下的。并提取到一枚较清淅的花纹足迹。大家逐步扩展向外寻找，在现场南面一千余米处的山脚下，又发现了这种足迹。上山、翻山、下公路，足迹消失。

经法医检验，发现死者约30岁左右，身高1.63米，瓜子脸、高颧骨、厚嘴唇，留着小胡子，肤色较黑。上身穿灰色三紧式夹克衫，白色带黑条衬衣，下穿蓝色牛仔裤，土黄色制服短裤，烟色老板式皮鞋。从死者的长相和衣着打扮，以及现场留下的蓬莱旅游票来看，死者不像是本地人，甚至不像是东北人。死者从何而来？怎么会在这里被杀？凶手又是什么身份？…一连串的问号在常青副局长的脑子里闪现。

尸检后认定：被刺约30刀，深浅不一，是一种凶器所致，凶器为单面刃水果刀。创口为右肺5处，左肺3处，心尖1处，肝3处，颈部2处切割伤。造成血性克死亡案情分析会上，常副局长在大家分析争论的基础上，作出如下判断：从现场死尸地点看，二人系共同由火车站沿小路行走时，停下作案。牡丹江路过桦林镇的火车，为0点15分进站，停1分，估计作案时间为0点20分至30分，从凶手熟悉车站的小毛道、作案地点选择的比较隐蔽看，说明凶手是本地人。在寻找方向上可以暂把流窜犯排除在外，集中在桦林镇人口中寻找。凶手逃窜所留下的足迹，是一种旅游鞋印，一般只有年青人才穿这种鞋，由此推断凶为30岁以下的年青人。凶手杀人所用的凶器为水果刀，不是专门作案杀人所用的刀，所以可以认为，凶手并非挂号的流氓歹徒，所以不必把注意力放在有前科劣迹的歹徒身上。凶手系一人，当然也不排除另有同伙在远处策应。凶手与死者肯定有某种关系。从死者的物品全部被掏空看，又说明凶手竭力想掩盖这种关系，有意阻挠我们查清死者的身份。这些分析，大家认为比较全面，初步为下一步的侦破指明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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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副局长接着进行布署：兵分两路，一路寻找尸源。召开全镇各单位领导开会，并领他们认尸;接着，各街道、村屯都召开群众大会，叫群众来认尸。又通过广播电视报纸在全市招认。发出通报在全市公安系统内部调查线索。另一路，在全镇调查摸底，寻找凶手的线索。要注意调查案发后由外地返回、或突然失踪的年青人。另外，通过足迹在商业大厦查到这种旅游鞋，买回后拍成照片，发到所有派出所每个干警，人手一张，每个干警都在自己所管的片段，逐家逐户调查询问，以鞋找人。

这样，很快摸上来五六条线索，但是经过详细调查，绝大部分又都排除了。

唯有一条线索看起来相对靠谱一些：离现场五百余米的临江村，在发案当天半夜两点多钟，有两个年青人来借宿，睡到早晨5点多钟又急匆匆地告辞了。听房东讲此二人是肇东人，一个19岁，一个22岁。房东是前不久在第二发电厂干临时工时，一块干活认识的。这两人至今仍在该厂干临时工，但这两天因盗窃工厂物资，被保卫部门追捕。房东提供这两人进屋时“造”的混身是土。这些情况与案件勘察的情况看来很吻合，使案件的破获露出了一线曙光。常副局长按着这一线索，布署一部分人到第二发电厂蹲坑守侯，并请该厂派人配合。

可是，寻找尸源的工作，却毫无进展。为此，常副局长叫人把那一团血衣从尸检所拿回来，开始细细地研究。他发现每件衣裤里里外外的商标都是外文。分局学过英文的大学生，也只能认识个别字母，认不出商标为何种牌子。又到市内大学请教，只认出皮鞋是澳大利亚产品，为袋鼠牌。常副局长想：此人刚从国外归来？难道还可能是外藉华人？…他继续仔细地翻查，甚至用放大镜观察，终于又有了微妙发现！那就是在衣服短裤屁股后的小兜里边，还有一层小兜。如果只是一般地掏一下，是摸不到的，必须把小兜翻过来，才能发现就在这个小小兜里，藏着两张外币兑换小票，中间还夹着两张五大连池的旅游门票。小票一是5月27日澳门一家银行的，一是6月13日哈尔滨市人民银行。这真是一个新的重大发现！常副局长立即召集开会，会后派出刑警队队长张建华带6名同志，沿着这一线索追查，寻找死者和凶手的踪迹。

张建华一行到达哈尔滨，先向省公安厅有关处室汇报这起可能涉外的案件，受到高度重视。省厅出面请有关单位大力协助。在省人民银行，工作人员看过死者照片说：“每天有上万人排队兑换外币，我们根本无遐看顾客的面目长相。”他们只好在上万张兑换票存根中查找。终于找到这张存根，上面的签字是英文，但过于潦草，省厅请有关专家辨认，也无法判定签字者的姓名。这一线索中断了。

他们赶到北安市，获悉去五大连池游览的游客一般都在北安下塌后，乘汽车前往游览，当日返回。他们开始分头在宾馆、旅社查看旅客登记簿，请服务人员辨认死者照片。这是一项枯躁而烦琐的工作，需要耐心和细心。有的旅店登记不全，有的甚至没有登记簿，只在一个笔记本上潦草地记上一笔，过后难以回忆。甚至有的旅客干脆不登记。为了不漏掉每一个蛛丝蚂迹，他们边查边耐心地启发服务人员回忆，讲清事情的重大，请他们配合。然而查遍了北安市余家旅店，竟没有一点踪迹。

于是，他们便转到五大连池。张队长要求大家：一定要细而又细，此案好不容易发现的一条线索，能不能由此突破，关键在于我们是否能够细心加耐心了。大家分头核查，一家又一家旅社查过了，原来怀有的巨大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45、46、47、48，据说所有的旅社都查过了。张队长心里也焦躁不安，是漏掉了？还是凶手早已有准备而没有登记？或者没有在这里落脚？……想到自己的职责，他先稳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安慰和鼓励大家说：“不要灰心，我们再打听一下，如果不行，我们就再查一遍。我就不信，他们一点影子都没留下

在工商部门，他们核对，发现还有两家小旅店没查。立即分头。这是第49家旅店，侦察员于令军在登记簿上查到6月11日有个姓名叫赵亚学的旅客，住址栏是牡丹江市，而且是两人同行，另一人登记只有一个“陈”字。于令军报告后，大家研究认为与案情相符。找来当班服务员，看死者照，确认是那天两位旅客之一，并说：“那天的两个客人，一个大个，一个小个，小个子说话叽哩咕噜听不懂…”大家立即浸沉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大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之感。

赵亚学这个名字，果然在桦林镇的户口底卡上查到。经调查得知：此人经常不在家，据说他在外边跑买卖，现在下落不明。秘密侦察，在其家中发现白色旅游鞋，花纹与现场提取的足迹一致。至此，基本可以确认赵亚学就是凶手。据估计，发案当天到家后又逃跑了。两天后，他家接到长途电话，赵亚学在电话中称，他正在关内作买卖，并询问了家里的一般情况。肯定是用这个办法在寻风摸底，窥测动向。

专案组研究后认为：我们侦察情况，丝毫没有惊动其家，赵亚学在经过一阵打探观测后，肯定会回来的，而且时间不会太长。为此决定：对其家严密监视，动向要随时掌握。

3

6月28日早晨，内线报告：赵亚学凌晨返回家中。于是警方一举将其抓获，并立即开始审讯。赵亚学气势汹汹，大声抗议：“为什么抓我？！”“为什么给我带这玩意(手铐)？”

常副局长不动声色：“你自己心里明白。”

不一会儿，从其家搜出的新加坡货币、泰国货币等一件一件摆到桌上。

赵亚学自知抵赖和顽抗已毫无意义，很痛快地说：“我杀人了，我交代。”

他讲述的过程如下：他是6月2日在去八达岭的公共汽车上认识被害者的。由于是单人出游，都想找个伴，越谈越熟。该人自我介绍为广州市人，住白云街33号，名叫陈俊元。曾在新加坡当过兵。赵说自己要去广州买服装，希望他帮忙。后在陈的提议下，二人合作，互相帮助，决定先由赵给陈当导游，费用由陈负担，到东北旅游之后，再一起去广州，由陈帮助赵买服装。二人从北京到秦皇岛、北戴河、哈尔滨、五大连池、牡丹江一路费用由赵垫付。陈说将外币兑换后再还给赵。中间赵几次催促陈兑换，陈都没同意。到哈尔滨时陈也只以1千元港元兑换.5元人民币。在五大连池观光后，赵称牡丹江的镜泊湖风景极好，且住在他家还可节省旅费，遂将陈带到桦林镇。

半夜下车后，沿小毛道走了一段路，赵停下说：“我身上的4千元都花光了，况且这钱也是借的，老婆问起来不好交代，你先把钱给我，用外币还也行。”陈不同意，说等以后兑换了再说。二人争执起来。赵想起上次带3千元出去倒卖鱼，被别人骗了，这次若再被骗，往后买卖也就作不成了。当陈坚持不给钱时，他顿时怒火燃烧，掏出刀子就动手抢，撕打中又产生一不作二不休，干脆杀了他，抢走全部钱款物品的念头。杀陈后，将其照相机、指南针、项链、外币等留下，其余物品全部扔入江中。

赵的供认，或许有为自己辩解的成分，赵在体力上完全可以制伏陈，既使陈真的耍赖，赵也没有理由杀人，其故意杀人罪是无可推卸的。

此案破获。尽管死者确切身份仍未查明，但检查院、法院都表示：这不影响起诉、审理和结案。常副局长心中却甚为不安，感到就这样结案不妥。从死者衣着、物品推测，极有可能是外藉华人(能辨明死者身份的证件都被凶手抛入大江之中)。如果是这样，不仅死者家属会因其失踪而造成物质精神各方面的损失，还会产生一定的国际影响，损害国家的声誉。尽管我们经费紧张，查下去也相当麻烦、棘手，但查清真相、让亡灵得到归宿的工作应当作到底。他的想法也得到市局、省厅的支持。决定由他去公安部汇报，公安部也支持他南下调查，并指示广东省公安厅予以配合。

在广东省公安厅的协助下，他首先查清广州市无白云街，有一条白云路，而33号是邮局，进一步排除了死者是国内公民，增加了是外藉人的可能性。广东省有三个入境口岸，省厅同志判断在拱北入境的可能性较大。到拱北口岸，受到热情接待，但一讲到具体任务，口岸检查站的同志就为难了：每天入境者达2万余人，谁也无法凭死者的照片去断定此人是否在此入过境。验证的电脑系统，也必须有一个准确的条件做依据，才能进行检索，以便进一步确定其他条件。现在死者的姓名、国藉、入境时间等都不能准确输入电脑，所以无法检索。后来在签证办公室，工作人员看到常副局长到了如此为难地步，主动帮助查到两个姓陈的，经核查，对不上，3天过去了，工作一筹莫展，常副局长心中积满了阴云，就这样毫无所得而归吗？按说，我们已费尽心机，对得起死者了，可是若查到此为止，仍是个巨大的缺憾，死者出国旅游，死在异国他乡，一个人死而无归宿，能算安息吗？登记办的同志看到他整天苦思冥想，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外国人，这样认真负责，都十分感动，纷纷来询问情况，帮助出主意，有个同志问：“你到过登记办吗？那儿可以查一查入境申请书，每个入境者都要填写一份的。”

真是绝处逢生，茅塞顿开！他大喜过望，直奔登记办。他从5月27日查起，查了三万余份申请书，终于发现了一张与死者相似的照片，此人姓名为陈进园，国籍为新加坡，最后终于确认下来就是这个人。

回到公安部，有关部门将情况向几位副部长作了汇这起涉外案件，我方通过外交途径分别与新加坡使馆、国际刑警组织联系，进一步核实了死者的情况，并通知了死者家属，陈进园系商贩，经营一家小珠宝首饰店，出境前曾与其太太约定：他6月19日由大陆返回，夫妻共同去美国旅游，由于他逾期未归，其太太已经自己去美国，接到通知才返回新加坡，死者家属提出要求：将尸体运回新加坡，常副局长提出此举我方困难太大，要求就地火化，几经交涉，对方同意了我方的提议。

常副局长代表中方会见了新加坡驻华使馆一等秘书高某，对出现这一事件表示歉意，对中国警方的侦、查询经过，进行了详细介绍。

新方表示对这种事件的理解，认为到哪个国家都有可能出现这类事件，相比之下，中国是更安全的。而且陈作为游客，没有按中国方面的规定，参加有组织的游览活动。自己独立活动又择友不慎，他自己是有责任的。而中国警方在整个过程中，如此认真负责，花费了巨大精力，新方对此表示饮佩和谢意。

死者的舅舅来到牡丹江，常副局长出面接待并陪同他参观游览风景如画的镜泊湖、繁华而整洁的牡丹江，令这位五十多岁的外藉华人大开眼界，十分高兴，说：“这里太好了！真是没想到这样好！”

激动之余他吐露真情：此行本来应该是陈的太太前来的，但她没敢来。因为有些人告诉她，中国形势不稳，黑龙江是最北方，更乱，东北人十分野蛮，陈去那里被杀死了，你若再去也难以回来。吓得她再三央求他这个舅舅代行。他开始也是小心翼翼，谁知道亲眼一看，才知道真相。常副局长再次介绍了我方在治安工作上的努力和中国各方面都相当稳定的状况。

在与遗体见面时，看陈化装过的面孔，安详而略带笑意，身着一套整洁的新西服。这位舅舅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

整个后事处理完毕，其舅舅再三表示感谢。并表示要送给我方一笔酬谢金，被我方谢绝。数日后，他离开时恋恋不舍，一再表示希望请常副局长等去新加坡作客。又过数日，牡丹江市公安局再次接到新加坡大使馆打来的表示感谢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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